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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陷黑狱卖女求生

枕上晨钟 不睡居士 4377 2022-05-11 09:24

  

  词曰:

  《南乡子》人说干将利,我道孔方无义。爱汝丰姿,骨肉能相刺,盟山誓海从教弃!犹望同舟济,岂料刁仁施毒计。一命付南柯,撇却娇妻,爱女分离,从前妙算浑如戏!

  

  当时拿到县里,县官连夜就审,将他二人一夹,陆国文招了。刁仁招实良民,并不知情,乃是来探亲的。县官道:“你与贼人亲戚,必非善类!”喝令再夹。看官,听说:夹乃极刑,即使能受者,也经不得一连两三夹,总有十分冤枉,亦只得招了,且偷生顷刻。故此凡为官之人,听审必须虚心度理,不可逞一时之怒,视夹棍为散愁解闷之轻意用他,这便是造福无穷了。当下刁仁受夹不过,只得屈招了,下了监,也埋怨不着陆国文。常言道:“小姨上了妹夫门,来的不是!”只是身边之物,并行李都失了,实是冤枉的。家信不通,那里有钱,要央个人往家通信,情愿厚谢。那些禁卒,是杀人不皱眉的魔君,那管你冤枉不冤枉!只因要他的谢仪,且等家信通了,好索他的常列钱。内中一个禁卒道:“既然你肯厚谢,可写家信,我替你走一遭。阿弥陀佛,我叫张佛子,极肯行方便的。”刁仁道:“若得爷发这点慈悲之心,便是我重生父母了。”遂借了纸笔,写上几句粗话,与沈君章说道:

  弟命该死,方到陆国文家,不料国文数日前做下不良之事,弟正撞在网里,受尽极刑,有口难分。现今在监,口食无度,使用全无,谅来多死少生。乞望哥看弟兄情分,千万设处钱钞,亲来料理。再者作急寻个人家,打发小凤出门,将财礼来救命。至嘱至嘱,千万千万!难弟刁仁具

  将字封好,写明住址,交把张佛子,佛子接了,次日就走。

  不二日,已到高唐。沈君章是开饭店的人,一问便知。却好君章在家,问了来意,接了那封信。他不识字,拆开央对门一个人念了一遍,便对张佛子道:“虽承张爷枉顾,但在下与他实非亲戚,他出外做买卖,也不知他外边的事。张爷请坐,在下拿此信,去与他家里人看了,再商议罢。”遂一面吩咐店里伙计管待,自己往内,对邢氏说知。邢氏全不在心上,说道:“这样人,死了倒干净!”君章道:“你心上要救他也不?”邢氏即睁圆浪眼道:“救他则甚!我为他丧尽体面,挣得钱来只好供他赌,累我东来西去。从前想起来,并无一些好处,叫我丢不下。实对你说,我舍得他死,安心不妙(要)他了,怕天下断了男人种么?”君章道:“咱有句知心话对你说,不如趁此机会打发他上路罢,咱两个做个长久夫妻,可不好么?”邢氏道:“我的乖乖,咱两个是割不断的了,有甚么闲话说,你有事只管去做。”君章道:“他字上叫打发小凤出门,我看这丫〔头〕诸事倔强,终日长吁短叹,留他在家也不相安,不如着他去罢。”邢氏道:“女儿大了,终道是人家的!这丫头我也看他不上了。”君章道:“既如此,我就托人寻主儿去。”言毕,出门去对一做媒的朱小泉说了。次日即打发张佛子起身,说道:“烦爷先去,在下已对他家里说了,要设处钱钞,一时无措,待他们设处了,在下就来。”送了张佛子一两盘缠,佛子接了道:“弟在县前住,只问张佛子人人知道。君章兄若来,即到舍下便了。”遂作别而去。

  话说朱小泉隔了一日,就来说道:“有真定府一个大财主,姓乌号量涵,在此要娶妾,若看中了,肯出一百五财。若你们肯,我便同他来看。”君章道:“今急如星火要救他父亲,有甚不肯!咱自对他娘说,你只管领来看就是了。”小泉遂别去,去不多时,果然同一个人,衣冠楚楚而来。邢氏将女儿打扮得十分潇洒,那人一看,便中了。当面讲财礼,君章拿班做势,那人见小凤人物标致,添到一百六十两。即日就送了财礼,约定次日要娶。君章依允,忙忙的便去备些出嫁的衣饰。小凤此时,已知打发他远嫁为妾。便对邢氏哭道:“母亲,你舍得将我远去,若是这宗银子去救父亲,我亦无怨,你不要被人蛊惑了,置之不理,你女儿死在九泉也不瞑目的。况且,我看昨日来相我这人,身上穿得体面,而举止轻佻,出言粗蠢,料此人定非正经人。你女儿此去,不知如何结局!生离死别,总在今日。”说罢,放声大哭。邢氏虽心若顽石的女人,见他说得伤心,也掉了几点泪。劝道:“你不必多忧,沈伯伯打听得详细,万万无错。虽是到人为妾,倘生得儿女,后来也有受用的日子。”沈君章的老婆汤氏,也来相劝,小凤只得住了泪。次日,朱小泉即领了轿子,娶新人来。邢氏遂打发小凤上轿,因那姓乌的说,当日就要起身的。沈君章即备了头口,送过门来,果然那姓乌的就收拾了车辆起身。沈君章送腰站地方,小凤哭哭啼啼,千叮万嘱,托他救父亲出来!君章安慰了一番,分别回家。对邢氏道:“好了,去了这丫头,眼前也清静些,只是鹤仙,只得七八岁的孩子,看他气质甚是不好。以前他家里的都知道,就是前日为钟倬然逃走的事情,州里差人来说起,不知怎么听见了,就对我说:“沈伯伯,那人说甚么钟倬然?我记得我姊夫也叫这个名字。我喝住了他,他就不言语了。我想来留在身边,万一大起来,知了我们的事,可不是养虎害身!我也要寻个法儿,弄他出去。”邢氏道:“这个且慢,你往故城县去要紧,看了一个下落,大家放心些。”沈君章道:“明日就去了。是夜,与邢氏大整旗枪,掀天塌地的干了一夜。

  里的都知道,就是前日为钟倬然逃走的事情,州里差人来说起,不知怎么听见了,就对我说:“沈伯伯,那人说甚么钟倬然?我记得我姊夫也叫这个名字。我喝住了他,他就不言语了。我想来留在身边,万一大起来,知了我们的事,可不是养虎害身!我也要寻个法儿,弄他出去。”邢氏道:“这个且慢,你往故城县去要紧,看了一个下落,大家放心些。”沈君章道:“明日就去了。是夜,与邢氏大整旗枪,掀天塌地的干了一夜。

  次日收拾出门,一路早行夜宿,到了故城,竟至张佛子家来。佛子在家相见了,先谢前日搅扰,次说你令友盼望之极。君章道:“别有商议!”佛子见他欲言不言,半吞半吐的光景,又问道:“沈爷,你此来必定进去,看他一看?”君章道:“老实告诉张爷,他妻子恼他不学好,赌钱吃酒,带累了好些气。今又犯了事,巴不能盼他死,那里肯来救他。所以在下来,与张爷商议。”那佛子原来佛口蛇心的人,见君章的光景,早已瞧破三分,便说道:“这等看起来,不但不救他,莫不是要打发他早些上路么?老实对你说,你有话可同我计议便了。”沈君章道:“实有此心,不知张爷肯担当否?”佛子道:“天下何事做不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若舍得大大的谢仪,包管顷刻令你见个了当。这里面不知断送了多少人命,谁希罕他一个。”君章大喜道:“咱看张爷是个麻利人,若果然做得来,也不敢谢少,一百两细丝。”佛子见许了一百两,满心欢喜道:“且住,此事我一个人也行不来,待我去与伙计们说妥了,回复你。”说罢,就去了。去不多时,又同了一个姓王的来,三人当面讲定,当日替他出了病呈,明日便动手。君章即在身边摸出五十两一封,递与佛子道:“先交一半,见了真信找足。”二人收了,自去知会众人。至次日更深时分,三人动手把他缢死。可笑刁仁,伶伶俐俐、极奸、极诈、极会算计人的,到此地位,不能一毫挣扎。只因他一生奸伪,并无心腹,以至祸起萧墙,仇生家室,竟死于妻友之手。岂非恶人之报,天道昭章!次日禀了官,只说病亡,拖出荒郊,总承了几只犬儿,一顿大饱。君章亲到尸边看了,遂找足了那五十两。又分外谢了佛子,作别起身,回家报知邢氏。自此,邢氏死心着意的随着沈君章,朝朝暮暮,恣意宣淫,好不快活。

  评:

  伤心哉,刁仁!痛矣乎,刁仁!身死狱中,皆因妻友之毒,只因其心之不良。作此书者深心,故笔不曰倬然之报刁仁,不曰富公之报刁仁,而刁仁自收毒报于妻友,其中曲折,令人不可测度。而世之处妻友者,当奉以为鉴。

  又评:

  邢氏钟情于君章,便忍杀结发之夫,不惜亲生之女,妇人之心,一狠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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