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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紫髯伯有意除马刚 丁兆兰无心遇莽汉

七侠五义 石玉昆, 4354 2022-10-30 10:22

  

  且说包兴在汤圆铺内问张老儿:“你这买卖一年有多大的来头?”张老道:“除火食人工遇见好年头一年不过剩上四五十吊钱。”包兴道:“莫若跟随邓九如上东京见了三公子。那时邓九如必是我家公子的义儿你就照看他吃碗现成饭如何?”张老儿听了满心欢喜。又将韩爷将此子寄居于此的原由说了:“因他留下五两银子小老儿一时宽裕卸了一口袋面被恶奴马禄看在眼里立刻追索欠债。再也想不到有如此的奇遇。”包兴连连称是。又暗想道:“原来韩爷也来到此处了。”一转想道:“莫若仍找县令叫他把邓九如打扮打扮岂不省事么?”因对张老道:“你收拾你起身的行李我到县里去去就来。”说罢出了汤圆铺上马带着伴当竟奔县衙去了。

   这里张老儿与伙计合计做为两股生理年齐算账一个本钱一个人工却很公道。自己将积蓄打点起来。不多时只见包兴带领衙役四名赶来的车辆从车上拿下包袱一个。打开看时却是簇新的小衣服大衫、衬衫无不全备——是金公子的小衣服。因说是三公子的义儿焉有不尽心的呢?何况又有太岁庄留马一事借此更要求包兴在相爷前遮盖遮盖。登时将九如打扮起来。真是人仗衣帽更显他粉妆玉琢齿白唇红。把张老儿乐得手舞足蹈。伙计帮着把行李装好然后叫九如坐好张老儿却在车边。临别又谆嘱了伙计一番:“倘若韩二爷到来就说在开封府恭候。”包兴乘马伴当跟随外有衙役护送好不威势热闹一直往开封去了。且说欧阳爷与丁大爷在会仙楼上吃酒自张老儿去后丁大爷便向北侠道:“方才眼看恶奴的形景又耳听豪霸的强梁兄台心下以为何如?”北侠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贤弟咱们且吃酒莫管他人的闲事。”丁大爷听了暗道:“闻得北侠武艺群豪侠无比。如今听他的口气竟是置而不论了。或者他不知我的心迹今日初遇未免含糊其词也是有的。待我索性说明了看是如何。”想罢又道:“似你我行侠尚义理当济困扶危剪恶除奸。若要依小弟的主意莫若将他除却方是正理。”北侠听了连忙摆手道:“贤弟休得如此。岂不闻窗外有耳倘漏风闻不大稳便。难道贤弟醉了么?”

   丁大爷听了便暗笑道:“好一个北侠何胆小到如此田地?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可惜我身边未带利刃。如有利刃今晚马到成功也叫他知道知道我双侠的本领人物。”又转念道:“有了。今晚何不与他一同住宿我暗暗盗了他的刀儿去行事。俟成功后回来奚落他一场岂不是件快事么?”主意已定便道:“果然小弟力不胜酒有些儿醉了。兄台还不用饭么?”

   北侠道:“劣兄早就饿了特为陪着贤弟。”丁大爷暗道:“我何用你陪呢!”便回头唤堂官要了饭菜点心来。不多时堂官端来。二人用毕会钞下楼天刚正午。

   丁大爷便假装醉态道:“小弟今日懒怠行路意欲在此住宿一宵。不知兄台意下如何?”北侠道:“久仰贤弟未获一见。今日幸会焉有骤然就别之理。理当多盘桓几日为是。劣兄惟命是听。”丁大爷听了暗合心意道:“我岂愿意与你同住不过要借你的刀一用耳。”正走间来到一座庙宇门前。二人进内见有个跛足道人说明暂住一宵明日多谢香资。道人连声答应。即引至一小院三间小房极其僻静。二人俱道:“甚好甚好。”放下行李北侠将宝刀带着皮鞘子挂在小墙之上。丁大爷用目注视了一番便坐对面闲谈。

   丁大爷暗想道:“方才在酒楼上惟恐耳目众多或者他不肯吐实。这如今在庙内又极僻静待我再试探他一回看是如何?”因又提起马刚的过恶并怀造反之心。“你若举此义不但与民除害而且也算与国除害岂不是件美事?”北侠笑道:“贤弟虽如此说马刚既有此心他岂不加意防备呢?

   俗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岂可唐突?倘机不密反为不美。”丁大爷听了更不耐烦暗道:“这明是他胆怯反说这些以败吾兴。不要管他俟夜间人静叫他瞧瞧俺的手段。”

   到了晚饭时那瘸道人端了几碗素菜馒米饭三人灯下囫囵吃完。道人撤去。彼此也不谦让。丁大爷因瞧不起北侠有些怠慢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了。谁知北侠更有讨厌处。他闹了个吃饱了食困刚然喝了点茶他就张牙咧嘴的哈气起来。丁大爷看了更不如意。暗道:“这样的酒囊饭袋之人也敢称个‘侠’字真令人可笑。”却顺口儿道:“兄台既有些困倦何不请先安歇呢?”北侠道:“贤弟若不见怪劣兄就告罪了。”说罢枕了包裹不多时便呼声震耳。丁大爷不觉暗笑自己也就盘膝打坐闭目养神。

   及至交了二鼓丁大爷悄悄束缚将大衫脱下来。未出屋子先显了个手段偷了宝刀背在背后。只听北侠的呼声益大了却暗笑道:“无用之人只好给我看衣服。少时事完成功看他如何见我。”连忙出了屋门越过墙头竟奔太岁庄而来。一二里路少刻就到。看了看墙垣极高也不用软梯便飞身跃上墙头。看时原来此墙是外围墙里面才是院墙。落下大墙又上里面院墙。这院墙却是用瓦摆就的古老钱丁大爷窄步而行。到了耳房贴墙甚近意欲由房上进去岂不省事。两手扳住耳房的边砖刚要纵身觉得脚下砖一跳。低头看时见登的砖已离位若一抬脚此砖必落。心中暗想此砖一落其声必响那时惊动了人反为不美。若要松手却又赶不及了。只得用脚尖轻轻的碾力慢慢的转动好容易将那块砖稳住了。这才两手用力身体一长便上了耳房。又到大房在后坡里略为喘息。只见仆妇、丫环往来行走要酒要菜彼此传唤。丁大爷趁此空儿到了前坡趴伏在房檐窃听。

   只听众姬妾买俏争宠道:“千岁爷为何喝了捏捏红的酒不喝我们挨挨酥的酒呢?奴婢是不依的。”又听有男子哈哈笑道:“你放心。你们八个人的酒孤家挨次儿都要喝一杯。

   只是慢着些儿饮孤家是喝不惯急酒的。”丁大爷听了暗道:“怨不得张老儿说他有造反之心果然他竟敢称孤道寡起来。

   这不除却如何使得。即用倒垂势把住椽头将身体贴在前檐之下。却用两手捏住椽头倒把两脚撑住檩空换步到了檐柱。用脚登定将手一撤身子向下一顺便抱住大柱。两腿一抽盘在柱上。头朝下脚向上“哧、哧、哧”顺流而下手已扶地。转身站起瞧了瞧此时无人隔帘往里偷看。见上面坐着一个人年纪不过三旬向外众姬妾围绕着胡言乱语。丁大爷一见不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回手抽刀。

   罢咧!竟不知宝刀于何时失去只剩下皮鞘。猛然想起要上耳房之时脚下一跳身体往前一栽想是将刀甩出去了。自己在廊下手无寸铁难以站立。又见灯光照耀只得退下。见迎面有块太湖石暂且藏于后面往这边偷看。

   只见厅上一时寂静。见众姬妾从帘下一个一个爬出来方嚷道:“了不得了!千岁爷的头被妖精取了去了。”一时间鼎沸起来。丁大爷在石后听得明白暗道:“这个妖精有趣。想是此贼恶贯已满遭此凶报。倒是北侠说着了恶有恶报丝毫不爽。我也不必在此了且自回庙再作道理。”想罢从石后绕出临墙将身一纵出了院墙。又纵身上了外围墙轻轻落下。脚刚着地只见有个大汉奔过来“飕”地就是一棍丁大爷忙闪身躲过。谁知大汉一连就是几棍亏得丁大爷眼快虽然躲过然而也就吃力得很。正在危急只见墙头坐着一人掷下一物将大汉打倒。丁大爷赶上一步按住。只见墙上那人飞身下来将刀往大汉面前一晃道:“你是何人?快说!”丁大爷细瞧飞下这人不是别个却是那胆小无能的北侠欧阳春手内刀就是他的宝刀。心中早巳明白又是欢喜又是佩服。只听大汉道:“罢了罢了!花蝶呀咱们是前生的冤孽不想俺弟兄皆丧于你手。”丁大爷道:“这大汉好生无礼。那个是什么花蝶?”大汉道:“难道你不是花冲么?”

   丁大爷道:“我叫兆兰却不姓花。”大汉道:“如此说来是俺错认了。”丁大爷也就将他放起。大汉立起掸了尘土见衣服上一片血迹道:“这是哪里的血呀!”丁大爷一眼瞧见那边一颗级便知是北侠取的马刚之方才打倒大汉就是此物。连忙道:“咱们且离此处到那边说去。”

  

   龙涛道:“在此县的东南三十里也是个热闹去处。”丁大爷道:“既如此这时离开庙的日期尚有半个月的光景我们还要到家中去。倘到临期咱们俱在灶君祠会齐。如若他要往别处去你可派人到茉花村给我们送个信我们好帮助于你。”

   龙涛道:“大官人说得极是。小人就此告别。冯七还在那里等我听信呢。”

   龙涛去后二人离庙不远仍然从后面越墙而入。来到屋中宽了衣服。丁大爷将皮鞘交付北侠道:“原物奉还。仁兄何时将刀抽去?”北侠笑道:“就是贤弟用脚稳砖之时此刀已归吾手。”丁大爷笑道:“仁兄真乃英雄弟弗如也。”北侠道:“岂敢岂敢。”丁大爷又问道:“姬妾何以声言妖精取了千岁之头?此言何故?小弟不解。”北侠道:“凡你我侠义作事不要声张总要机密。能够隐讳宁可不露本来面目。

   只要剪恶除强扶危济困就是了又何必谆谆叫人知道呢。就是昨夕酒楼所谈及庙内说的那些话以后劝贤弟再不可如此。所谓‘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方于事有裨益。”丁兆兰听了深为有理连声道:“仁兄所言最是。”又见北侠从怀中掏出三个软搭搭的东西递给丁大爷道:“贤弟请看妖怪。”

   兆兰接来一看原是三个皮套做成鬼脸儿。不觉笑道:“小弟从今方知仁兄是两面人了。”北侠亦笑道:“劣兄虽有两面也不过逢场作戏幸喜不失本来面目。”丁大爷道:“嗳呀!仁兄虽是做戏呀然而逢着的也不是当耍的呢!”北侠听罢笑了一笑又将刀归鞘搁起开言道:“贤弟有所不知。劣兄虽逢场作戏杀了马刚其中还有一个好处。”丁大爷道:“其中还有什么好处呢?小弟请教。望乞说明以开茅塞。”未知北侠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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