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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二次美满之希望

柳非烟 天虚我生 2684 2022-07-02 13:15

  

  施逖生自与陆位明分袂,早和一个呆子一般,这般大暑的天气,那太阳比火还热,他就蹲在船头上听晒,也不出一点儿汗。到了晚餐时候,穆西儿停了船,请他吃饭,他也不知道吃,只把饭碗捧在手里,出一会子神,也就算吃过的了。穆西儿看他实是可怜,因想到岸上去沽点酒来,替他解闷,便自取了一个酒瓶,走上岸去了。这里施逖生却毫无知觉,只道这船还在湖里摇呢。他心里却空空洞洞的,好像连脏腑也都没有了的。正在看那一条洋烛的烛泪,暗暗点首不已,忽地船头上砰的一声,把他吓了一跳,凝了一凝神,却见穆西儿一手拿着个荷叶包子,一手提了把酒壶,连忙放在桌上,指手面脚的对逖生道:“施大爷,你知道喜事吗?”逖生听见喜事,心也清了,忙问怎么。穆西儿道:“岸上的人,纷纷攘攘的都在那里讲新闻,我才听了回来,不道拐那柳娘子去的人,已经在这里被人杀了,岂不是个快事?”施逖生喜道:“敢是卫默生小子吗?”穆西儿道:“不是,听说是个卫家的轿夫。”施逖生道:“那么柳娘子,定在这里了,你赶紧引我见他去。”穆西儿道:“说也可怜,柳娘子的下处,至今尚是没有下落。柳家的人,因为认得柳娘子被人拐了,向这条路去的,他家里的人,雇了小船,赶到此地,却见两具尸首,汆着顺水回来。”施逖生道:“阿吓,那尸首一个敢就是柳娘子?”穆西儿道:“不是,都是男尸,一个穿肠破肚的不知是谁,一个就是卫家的轿夫,他们追来的人,是柳家的轿夫,所以认识就是十八晚抬卫大爷的人,故此知道。他两人定是拐了柳娘子走的,只可惜都已死了,未能问仙个柳娘子的所在。”施逖生道:“那么他们的船,可在不在?”穆西儿道:“船是在呢,但是空船,没得一个人了,里面只有一块绢帕子在地,他们认得是柳娘子的,所以猜说柳娘子定是上岸逃走了,现在还有人追寻去呢。”

  施逖生悲道:“只怕我那非烟姐,也是死了的呢。”穆西儿道:“这个断断不会,若是死了,定有尸首,那两人的尸首,既汆着顺水回来,他那尸首,定也依着顺水汆的,怎样会得没有?施大爷,我和你讲,他那去的所在,小的却十知八九。”施逖生忙问:“那里?”穆西儿笑道:“没有别处,定是雇了船只,投向太湖别业而去。”施逖生道:“他不曾去过,如何能够知道?”穆西儿道:“我家爷既替仙营了这所别业,自然早经告诉他过,只是这屋子面,陷阱报多,若是没人带领,一定触了机关,我们不如赶先到那屋里去,等候柳娘子。”施逖生大喜,穆西儿便把荷叶包子打开,却是几片玲珑雪藕,斟了一杯酒,让施逖生吃。施逖生此时,倒觉心定,因喝了口酒道:“穆西儿,我想摇船很是费事,我们不如赶到嘉兴,改趁轮船去的快当。”稗西儿道:“是。”就依着逖生赶到嘉兴,把小船附拖轮船之后,迳望姑苏进发。施逖生此时的希望,便与十八夜在船上,希望陆位明的一样。巴不得到了太湖,和柳非烟抱头大哭一场,出出彼此胸中之闷。

  又十四章白发老妪

  那轮船升足了煤,便似蚊龙得水一般,冲风破浪的,一往无前而去。果然快当,不上一天,已过了平湖不测等处,眼见那五十三个窟洞的一座宝带桥,已在面前。穆西儿早把拖费付讫,预先讲定,在此解缆,那轮船行近桥畔,丁的一声,便把机器略停一停,小船解了缆,便自摇进桥来。太湖里水,绿的实是可爱,遥见修竹万竿,垂杨几树,掩映着一座高楼,里面仿佛有人。施逖生喜道:“敢是非烟早在那里了呢。”穆西儿笑道:“这个断断没有这样的快当,柳娘子纵然来此,他是脱逃虎口的人,那里敢趁轮只,多分今儿还在路上摇着呢。我们来的快当,至少也得等待之五天,方可指望他们到来。”逖生道:“这三五天,如何耐得过去?早知道,还该不趁轮船,在一路上慢慢摇着,或可指望途中遇到。”穆西儿笑道:“那也无益,终不成沿路的船只,都只只上查去不成?”逖生也自笑了,心想事到其间,有力也无使处,只得权且耐忍。

  正想着,舟已抵岸。穆西儿便把船系在柳下,引逖生登岸,叮嘱逖生,但依着他的脚迹,不可乱走。逖生依命,听那夹道垂杨上面,缀着几个鸣蝉,慧慧不曰。入门一带石路,弯弯曲曲穿入竹径,浓绿可爱,映得衣袂都碧,竹里三间楼屋,玻窗透明,穆西儿引入中间,遥见后窗临着一个荷花大荡,那花正开的极盛。转身登楼,走着扶梯,满屋子都起了登登的饔声。楼上有人问道:“是谁?”穆西儿答道:“是家爷的知友,施逖生公子。”楼上人道:“原来施公子来了。”说了这一句,早听的一阵脚步声迎了出来。逖生上楼一见,是个白发老妪。穆西儿早上前请个安,迅生也就上前施礼。稗西曰告施邈生道:“这位便是家奶奶。”逖生深为骇异,位明年不过三十,如何娶这个白发老妇。正疑惑着,那老妪已招逖生进座,便问如何只身到此,位明那里去了。逖生坐定,因把前后的事情,细说一遍。老妪也道非烟决是末死,姑且在此静候,等他丈夫陆位明转来,再作计较。便留逖生暂住在此。逖生也就没有别样说法,从这日起,就在这竹楼上与老妪对房住下。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总望不见太湖里一个船影,不觉已是十多天了。看那后窗荡里的荷花,已渐衰败,大半结了莲实,心中无限感慨。因念陆位明原约半月后仍在阊门外花园相见,便打谅位明不来这里转了,欲待前去,无奈老妪不许,也就没法,足足闷住半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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