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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零 序言

蟫史 磊砢山房主人 1499 2022-05-05 17:09

  

  序

   盖闻人为裸族之一虫,苟蠕蠕焉,无所建白于世,几乎不与毛者介者并囿于混沌之天矣。其或不安于蠢类,抱残守缺,以求亲媚于古人。及叩以文谟武烈之旨,辄目挢舌,诧为不经,曾不若蠹鱼之获饱墨香古泽,又安望启沃群伦,主持风雅哉!

   我用是深有感于人之为虫,而虫之所以为人矣。太上之诣,在究澈于五贼三盗,通达元化,贯串古今。抽其馀绪,一颦一笑,足以震惊聋聩。非若掇拾唾馀,攘袭糟粕,扰棼绪之多端,侈蜣丸为善转,而犹诩诩自鸣得意也!虽然,厌故喜新,舆情比比。举凡鸿文巨制,洵足解脱虫顽,拔登觉路。独奈何见即生倦,反不若稗官野乘,投其所好,尚堪触目警心耳。矧驱牛鬼蛇神于实录中,用彰龟鉴,化虫为,恣其游泳,水即涔蹄,未始非世道人心之一助,此磊山人《史》之所由作也。

   夫翘首言天,显告以三垣列宿之升恒,日月五星之躔次,□祥所兆,切系乎人,而习焉不察者,鲜不以迂诞笑之。试为浮西域,跋大狼,指赤道南偏,附极诸辰,而数之曰,此朱鸟所属之飞鱼、海石、南船、海山、十字、蜜蜂、小斗、马腹、马尾九星也;此苍龙所居之异鸟、三角、孔雀三星;以及玄武之波斯、鹤、鸟喙、蛇尾四星;白虎之水委、蛇首、蛇腹、附白、夹白、金鱼六星也。靡不瞠目耸耳,游神象外,而抑知同丽枢衡,岂遂别开仪界哉。于是叹《史》之作,其苦心殆有类乎举极云尔。山人曰:“然。”是为叙。

   时龙集上章滩余月既望,小停道人书于听尘处。

   又序

   夫思不入于幻者,不足以穷物之变。说不极于诞者,不足以耸人之闻。然而天地大矣,九州之外复有九州,吾安知幻者之果幻也。古今远矣,开辟以前已有开辟,吾安知诞者之果诞也。

   授奇经于轩后,玄女知兵;雨甲仗于宫中,修罗善战。怒则触天柱之山,遁则入藕丝之孔。而封□必戮,□窳终诛,疏属峰头,贰负之尸长梏;肩髀冢里,蚩尤之骨徒埋。凡厥流传,半由谲诡。至若猿能说剑,鹰可为旗,有限槐柯,列作蚁王之郡;无多蜗角,频兴蛮氏之军。语虽涉于荒唐,事并彰于记载。则《齐谐》志怪、文士寓言,由来尚矣。

   《史》一书,磊山房主人所撰也。主人少矜吐凤之才,长擅脔龙之藻,字传蝌蚪,奇古能摹;雅注虫鱼,纤微必录。百家备采,勤如酿蜜之蜂;一线能穿,巧似贯珠之蚁。生来结习,长耽邺架之书;诡道前身,本是羽陵之蠹。钻研既久,穿穴弥工。笔墨通灵,似食惯神仙之字;心思结撰,遂衍成稗史之编。尔乃怪怪奇奇,形形色色,空中得象,纸上谈兵,其将帅则一韩一范之流也;其兵机则九天九地之神也;其凶妖则蚕蛊猫鬼之馀也;其丑类则铁额铜头之属也;其雄武则鞭石成桥、铸铜作柱,未之先也;其诡异则杯酒□雨,瓯粥召神,不足喻也。

   至于天号有情,佛名欢喜。梦来神女,荡心楚子之宫;摄去阿难,毁体登伽之席。则又访容成之术,未尽揣摹;开素女之图,无其描绘者矣。作者现桃源于笔下,别有一天;读者入波斯之市中,都迷两目。自我作古,引人入胜。不洵可以餍好奇之心,而供多闻之助乎哉!客曰:“主人之书善矣,将有所闻于古耶?抑无耶?”余曰:“昔娲石补天,五色孰窥其迹?羿弓射日,九乌竟坠何方?大抵传闻,不无附会。盖有可为无,无可为有者,人心之幻也。有不尽有,无不尽无者,文辞之诞也。幻设不测,事孰察其端倪;诞故不穷,言孰究其涯际。蜃楼海市,景现须臾;牛鬼蛇神,情生万变。讵可据史’之实录,例野乘之纪闻乎?且子独不见夫乎?坠粉残编之内者,鱼也;含灵积卷之中者,脉望也。常则觅生活于故纸,变则化臭腐为神奇。子安得执其常以疑其变乎哉!”客唯唯退。余遂书之,以为序。

   杜陵男子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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