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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柄言中

浮邱子 汤鹏 1321 2022-03-29 16:55

  

  浮邱子曰:所贵乎君子者,其行懔懔,其言恢恢,其行暗暗,其言炤炤。以懔懔者治其方寸,以恢恢者治其四旁,以暗暗者为其精神,以炤炤者为其气象。裹乎精神谓之实,流乎气象谓之名。且夫用其实治天下,而实必有载载之其名,故君子不能毋用其名治天下。用其行治天下,而行必有丽丽之其言,故君子不能毋用其言治天下。用其名治天下,乃有名,乃有实。用其言治天下,乃有言,乃有行。《春秋传》曰:“言不可以已也。”其是之谓矣。今也不然,惧吾言之而众窥其浅深也,于是诡于不言以神之;惧吾多言之而众滋其然疑也,于是诡于不多言以盖之。

  且夫不言而成,天之叙也;不多言而中,圣之指也。今也不然,不言则有十遁,不多言则有十居。

  

  十居维何?多言则愚泄,尔乃匿其愚,居其智。多言则丑泄,尔乃匿其丑,居其雅。多言则诈泄,尔乃匿其诈,居其忠。多言则佞泄,尔乃匿其佞,居其仁。多言则浇泄,尔乃匿其浇,居其良。多言则愤泄,尔乃匿其愤,居其和。多言则枝泄,尔乃匿其枝,居其根。多言则罅泄,尔乃匿其罅,居其奥。多言则垢泄,尔乃匿其垢,居其絜。多言则杂泄,尔乃匿其杂,居其壹。

  《诗》曰:“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今睹遁者、居者之状,则忧患其有已乎?是故十遁则有四窒,十居则有四匮。

  四窒维何?遁之亟,则有流心,而修省窒。遁之亟,则无长策,而举措窒。遁之亟,则纳阿偏,而忠规谠论窒。遁之亟,则成壅鬲,而四方瞻卬窒。

  四匮维何?居之惯,则工描画,而政体匮。居之惯,则负险深,而性行匮。居之惯,则饮鸩毒,而衽席之地匮。居之惯,则积疮瘠,而社稷苍生匮。

  是故秦皇多忌讳之禁,隋炀对群臣多不语,非洞深也,兹所以踣其国也。商周之盛德而有诰,秦穆公之悔过而有誓,非繁劳也,兹所以长其世也。孔光不言温室树,李林甫借仗马以塞言者,非缜密也,兹所以文其奸也。李善感不效中外以言为讳,司马光事亡不可对人言,非劲露也,兹所以输其忠也。大底可言则言,少言不能明己意、尽物情,则多言,君子之所不禁也。尔乃诡于不言以为神,神必疑之;诡于不多言以盖天下,天下必梗之;不能天,而拟其不言而成,天必呵之;不能圣,而冒其不多言而中,圣必哂之。毋为神疑,毋为天下梗,毋为天呵,毋为圣哂,则宜豁然大洗其积而振德之。

  《易》曰:“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德。”是故振十遁则有三达,振十居则有三底。

  三达维何?达于上下古今而言,谓之龟鉴。达于是非可否而言,谓之药石。达于缓亟轻重而言,谓之倚杖。

  三底维何?底于贤者,一言而解纠纷,累千万言而亦振聋启瞆矣。底于圣者,一言而存统绪,累千万言而亦经世行远矣。底于天者,一言而剖造化,累千万言而亦配天立极矣。《春秋传》曰:“言以足志,文以足言。”其是之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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