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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公孙策探水遇毛生 蒋泽长沿湖逢邬寇

七侠五义 石玉昆, 4965 2022-10-30 10:22

  

  且说白玉堂到了巡按衙门请见大人。颜大人自西虚山回来甚是耽心一夜未能好生安寝。如今听说白五爷回来心中大喜连忙请进相见。白玉堂将水怪说明。颜大人立刻升堂审问了一番。原来是十三名水寇聚集在三皇庙内白日以劫掠客船为生夜间假装水怪要将赤堤墩的众民赶散他等方好施为做事。偏偏这些难民惟恐赤堤墩的堤岸有失故此虽无房屋情愿在窝棚居住死守此堤再也不肯远离。

   白玉堂又将乡老说的漩窝说了。公孙策听了暗想道:“这必是别处有壅塞之处泄不通将水攻激于此洋溢泛滥埽坝不能垒成。必须详查根源疏浚开了水势流通自无灾害。”想罢回明按院他要明日亲去探水。颜大人应允。玉堂道:“既有水寇我想水内本领非我四哥前来不可。必须急具折写信一面启奏一面禀知包相方保无虞。”颜大人连忙称是即叫公孙策先生写了奏折具了禀帖立刻拜起身。

   到了次日颜大人派了两名千总一名黄开一名清平带了八名水手两只快船随了公孙先生前去探水。知府又来禀见颜大人请至书房相见商议河工之事。忽见清平惊惶失色回来禀道:“卑职跟随公孙先生前去探水刚至漩窝卑职拦阻不可前进不想船头一低顺水一转将公孙先生与千总黄开俱各落水不见了。卑职难以救援特来在大人跟前请罪。”

   颜大人听了心里着忙便问道:“这漩窝可有往来船只么?”

   清平道:“先前本有船只往来如今此处成了汇水之所船只再也不从此处走了。”颜大人道:“难道黄开他不知此处么?为何不极力的拦阻先生呢?”清平道:“黄开也曾拦阻至再无奈先生执意不听卑职等也是无法的。”颜大人无奈叱退了清平吩咐知府多派水手前去打捞尸。知府回去派人去了。半天再也不见踪影回来禀知。按院颜大人只急得嗨声叹气。

   白玉堂道:“此必是水寇所为只可等蒋四哥来了再做道理。”

   颜大人无法只好静听消息罢了。

   过了几天果然蒋平到了。见了按院颜大人便将公孙策先生与千总黄开溺水之事说了一遍。白玉堂将捉拿水怪一名供出还有十二名水寇在漩窝那里三皇庙内聚集做了窝巢的话也一一说了。蒋平道:“据我看来公孙先生断不会死。此事需要访查个水落石出得了实迹方好具折启奏。”即吩咐预备快船一只仍叫清平带到漩窝。

   蒋爷上了船清平见他身躯瘦小形如病夫心中暗道:“这样人从京中特特调了来有何用处?他也敢去探水?若遇见水寇白白送了性命。”正在胡思只见蒋爷穿了水靠手提蛾眉钢刺对清平道:“千总将我送至漩窝我若落水你们只管在平坦之处远远等候纵然工夫大了不要慌张。”清平不敢多言惟有喏喏而已。水手摇橹摆桨不多时看看到了漩窝。清平道:“前面就是漩窝了。”蒋爷立起身来站在船头上道:“千总站稳了。”他将身体往前一扑双脚把船往后一蹬看他身虽弱小力气却大。又见蒋爷侧身入水仿佛将水穿刺了一个窟窿一般连个大声气儿也没有更觉罕然。

   且说蒋平到了水中运动精神睁开二目。忽见那边来了一人穿着皮套一手提着铁链一手乱摸而来。蒋爷便知他在水中不能睁目急将钢刺对准了那人的胸前哧地一下可怜那人在水中连个“哎哟”也不能嚷便就哑巴呜呼了。蒋爷把钢刺望回里一抽一缕鲜血顺着钢刺流出咕嘟一股水泡翻出水面尸也就随波浪去也。

   话不重叙蒋爷一连杀了三个顺着他等来路搜寻下去。

   约有二三里之遥便是堤岸。蒋平上得堤岸来脱了水靠拣了一棵大树放在槎丫之上。迈步向前果见一座庙宇匾上题有“三皇庙”。蒋爷悄悄进去一看连个人影儿也是没有。

   左寻右寻又找到了厨下只听里面呻吟之声。蒋爷向前一看是个年老有病僧人。那僧人一见蒋爷连忙说道:“不干我事。这都是我徒弟将那先生与千总放走他却也逃走了移害于我。

   望乞老爷见怜。”蒋爷听了话内有因连忙问道:“俺正为搭救先生而来。他等端的如何?你要细细说来。”老和尚道:“既是为搭救先生与千总的想来是位官长了恕老僧不能为礼了。

   只因数日前有二人在漩窝落水众水寇捞来将他二人控水救活。其中有个千总黄大老爷不但僧人认得连水寇俱各认得。

  

   蒋平连连点头:“难得这僧人一片好心。”连忙问道:“这头目叫什么名字?”老僧道:“他自称镇海蛟邬泽。”蒋爷又问道:“你可知那先生和千总往哪里去了?”老僧道:“我们这里极荒凉幽僻一边临水一边靠山单有一条路崎岖难行约有数里之遥地名螺蛳湾。到了那里便有人家。”蒋爷道:“若从水路到螺蛳湾可能去得么?”老僧道:“不但去得而且极近不过二三里之遥。”蒋平道:“你可晓得水寇几时回来?”老僧道:“大约一二日间就回来了。”蒋平问明来历道:“和尚你只管放心包管你无事。明日即有官兵到来捉拿水寇你却不要害怕。俺就去也。”说罢回身出庙来到大树之下穿了水靠蹿入水中。

   不多时过了漩窝挺身出水。见清平在那边船上等候连忙上了船悄悄对清平道:“千总急回去禀见大人你明日带领官兵五十名乘舟到三皇庙暗暗埋伏。如有水寇进庙你等将庙团团围住声声呐喊不要进庙。俟他等从庙内出来你们从后杀进。倘若他等入水你等只管换班巡查。俺在水中自有道理。”清平道:“只恐漩窝难过如何能到得三皇庙呢?”

   蒋爷道:“不妨事了。先前难以过去只因水内有贼用铁链凿船。目下我将贼人杀了三名平安无事了。”清平听了暗暗称奇。又问道:“蒋老爷此时往何方去呢?”蒋平道:“我已打听明白公孙先生与黄千总俱有下落趁此时我去探访一番。”

   清平听说公孙先生与黄千总有了下落心中大喜。只见蒋爷复又蹿人水内将头一扎水面上瞧只一溜风波水纹分左右直奔西北去了。清平这才心服口服再也不敢瞧不起蒋爷了。

   吩咐水手拨转船头连忙回转按院衙门不表。

   再说蒋爷在水内欲奔螺蛳庄连换了几口气正行之间觉得水面上“唰”地一声连忙挺身一望见一人站在筏子上撒网捕鱼。那人只顾留神在网上面反把那人吓了一跳。回头见蒋爷穿着水靠身体瘦小就如猴子一般不由地笑道:“你这个模样也敢在水内为贼作寇岂不见笑于人?我对你说似你这些毛贼俺是不怕的。何况你这点点儿东西俺不肯加害于你还不与我快滚么?倘再延挨恼了我性儿只怕你性命难保!”蒋爷道:“我看你不象在水面上做生涯的。俺也不是那在水内为贼作寇的。请问贵姓?俺是特来问路的。”

   那人道:“你既不是贼寇为何穿着这样东西?”蒋爷道:“俺素来深识水性因要到螺蛳湾访查一人故此穿了水靠走这捷径路儿为的是近而且快。”那人道:“你姓甚名谁?要访何人?细细讲来。”蒋爷道:“俺姓蒋名平。”那人道:“你莫非翻江鼠蒋泽长么?”蒋爷道:“正是。足下如何知道贱号呢?”那人哈哈大笑道:“怪道怪道。失敬失敬!”连忙将网拢起从新见礼道:“恕小人无知休要见怪!小人姓毛名秀就在螺蛳庄居住。只因有二位官长现在舍下居住曾提尊号说不日就到命我捕鱼时留心访问不想今日巧遇曷胜幸甚!请到寒舍领教。”蒋爷道:“正要拜访惟命是从。”

   毛秀撑篙将筏子拢岸拴好肩担鱼网手提鱼篮。蒋爷将水靠脱下用钢刺挑在肩头随着毛秀来到螺蛳庄中。举目看时村子不大人家不多一概是草舍篱墙柴扉竹牖家家晒着鱼网很觉幽雅之甚。

   毛秀来到门前高声唤道:“爹爹开门孩儿回来了。有贵客在此。”只见从里面出来一位老者须半白不足六旬光景开了柴扉问道:“贵客哪里?”蒋爷连忙放下挑的水靠双手躬身道:“蒋平特来拜望老丈。恕我造次不恭。”老者道:“小老儿不知大驾降临有失远迎多多有罪!请到寒舍待茶。”

   他二人在此谦逊说话里面早已听见。公孙策与黄开就迎出来大家彼此相见甚是欢喜一同来至茅屋。毛秀后面已将蒋爷的钢刺水靠带来大家彼此叙坐各诉前后情由。蒋平又谢老丈收留之德。公孙先生代为叙明:老丈名九锡是位高明隐士而且颇晓治水之法。蒋平听了心中甚觉畅快。不多时摆上酒席虽非珍馐却也整理得精美。团团围坐聚饮谈心。毛家父子高雅非常令人欣羡。蒋平也在此住了一宿。

   次日蒋平惦记着捉拿水寇提了钢刺仍然挑着水靠别了众人言明剿除水寇之后再来迎接先生与千总并请毛家父子。说毕出了庄门。仍是毛秀引至湖边要用筏子渡过蒋爷去。蒋爷拦阻道:“那边水势汹涌就是大船尚且难行何况筏子。”说罢跳上筏子穿好水靠提着钢刺一执手道:“请了。”身体一侧将水面刺开登时不见了。毛秀暗暗称奇道:“怪不得人称翻江鼠果然水势精通名不虚传。”

   赞羡了一番也就回庄中去了。

   再说这里蒋四爷水中行走直奔了漩窝而来。约着离漩窝将近要往三皇庙中去打听打听清平水寇来否再做道理。

   心中正然思想主意只见迎面来了二人看他们身上并未穿着皮套手中也未拿那铁锥却各人手中俱拿着钢刀;再看他两个穿的衣服知是水寇。心中暗道:“我正要寻找他们他们却赶着前来送命。”手把钢刺照着前一人心窝刺来。说时迟那时快这一个已经是倾生丧命。抽出钢刺又将后来的那人一下那一个也就呜呼哀哉了。可怜这两个水寇连个手儿也没动糊里糊涂的都被蒋爷刺死尸顺流去了。蒋爷一连杀了二贼之后刚要往前行走猛然一枪顺水刺来。蒋爷看见也不磕迎拨挑却把身体往斜刺里一闪便躲过了这一枪。

   原来水内交战不比船上交战就是兵刃来往也无声息而且水内俱是短兵刃来往再没有长枪的。这也有个缘故。原来迎面之人就是镇海蛟邬泽只因带了水寇八名仍回三皇庙奉命把公孙先生与黄千总送至军山。进得庙来坐未暖席忽听外面声声呐喊:“拿水寇呀拿水寇呀!好歹别放走一个呀!务要大家齐心努力。”众贼听了那里还有魂咧也没个商量计较各持利刃一拥的往外奔逃。清平原命兵弁不许把住山门容他们跑出来大家追杀。清平却在树林等候见众人出来迎头接住。倒是邬泽还有些本领就与清平交起手来。众兵一拥上前先擒了四个杀却两个。那两个瞧着不好便持了利刃奔至湖边跳下水去。蒋爷才杀的就是这两个。后来邬泽见帮手全无单单的自己一人恐有失闪虚点一枪抽身就跑到湖边也就跳下水去。故此提着长枪竟奔漩窝。

   他虽能够水中开目视物却是偶然见蒋爷从那边而来顺手就是一枪。蒋爷侧身躲过仔细看时他的服色不比别个而且身体雄壮暗道:“看他这样光景别是邬泽罢?倒要留神休叫他逃走了。”邬泽一枪刺空心下着忙手中不能磨转长枪立起从新端平方能再刺。只这点工夫蒋爷已贴立身后扬起左手拢住网巾右手将钢刺往邬泽腕上一点。邬泽水中不能“啊呀”觉得手腕上疼痛难忍端不住长枪将手一撒枪沉水底。蒋爷水势精通深知诀窍原在他身后拢住网巾却用磕膝盖猛在他腰跟上一拱。他的气往上一凑不由得口儿一张水流线道何况他张着一个大乖乖呢焉有不进去点水儿的呢?只听咕嘟儿的一声蒋爷知道他呛了水了。连连地咕嘟儿咕嘟儿几声登时把个邬泽呛得迷了两手扎煞乱抓乱挠不知所以。蒋爷索性一翻手身子一闪把他的头往水内连浸了几口。这邬泽活该遭了报了每日里淹人当事今日遇见硬对儿也合他顽笑顽笑。谁知他不禁顽儿不大的工夫小子也就灌成水车一般。蒋爷知他没了能为要留活口不肯再让他喝了。将网巾一提两足踏水出了水面。邬泽嘴还吸留滑拉往外流水。忽听岸上嚷道:“在这里呢。”蒋爷见清平带兵卒果是沿岸排开。蒋爷道:“船在哪里?”清平道:“那边两只大船就是。”蒋爷道:“且到船上接人。”清平带领兵弁救人将邬泽用挠钩搭在船上即刻控水。

   蒋爷便问擒拿的贼人如何。清平道:“已然擒了四名杀了二名往水内跑了二名。”蒋爷道:“水内二名俺已了却。但不知拿获这人是邬泽不是?”便叫被擒之人前来认识果是头目邬泽。蒋爷满心欢喜道:“不肯叫千总在庙内动手一来恐污佛地二来惟恐玉石俱焚。若都杀死那是对证呢?再者他既是头目必然他与众不同故留一条活路叫他等脱逃除了水路就近无路可去。俺在水内等个正着。俺们水旱皆兵令他等难测。”清平深为佩服夸赞不已。吩咐兵弁押解贼寇一同上船俱回按院衙门而来。要知详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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