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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窦建德自立为王窦线娘巧战得婿

唐代宫廷艳史 许啸天 6957 2022-08-11 10:05

  

  杨义臣正在家门口闲望,见门前小河的上流头,摇过一只船来,恰恰摇到杨家门口停住。船舱里一个老人,走上岸来,东张西望的,正找寻得忙。杨义臣虽说是老眼昏花,但这秦真老太监,他在朝时候,朝夕见面的,因此也还认得。便上前去把那老人的手拉住,秦真也认识是杨太仆,忙跪下地去,给他叩头。杨义臣一把拉起,秦真止不住眼泪直滚!义臣邀秦真屋里坐定。秦真附杨义臣的耳说道:“且慢,还有小主人和夫人们在舟中。”杨义臣听见,忙说道:“快请上岸。”说着自己进去穿了巾服,命小僮开了正门,自己站在门首,看一行人走进门来。杨义臣不敢抬头,只在一旁打恭迎接着,忽然一个少年男子,上前来扶住杨义臣,口称母舅。杨义臣抬眼看时,却不认识。那男子去了方巾,露出一头云髻来,才知道是女子改扮的,又细细地向他眉目间一认,才认出是自己的外甥女儿袁紫烟。当下袁紫烟扶着舅父,回进草堂,见了赵王,重行君臣之礼。又一一见过众位夫人,厨房里煮些粗菜淡饭,劝赵王和众夫人胡乱吃些。杨义臣依旧执着臣礼,站立在一旁。

  饭罢,沙夫人便和义臣商量,安插赵王的事。义臣说道:“此地草舍茅庐,墙卑室浅,不是潜龙之所,一有疏虞,叫老臣何以对先帝于地下。”沙夫人道:“只是如今投奔何处去好?”杨义臣道:“眼下去处甚多,李密父子两人,都是隋臣,如今拥兵二三十万,屯扎金墉城;东都地方,越王侗令左仆射杨世充,将兵数万,驻守洛仓地方;闻说西京李渊,也立代王侑为帝,大兴征伐。但这些多不过是假借名义,事成则去名而自立;事败则同遭灭亡,终不是万全之处。依老臣愚见,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去得。一处是幽州总管那里,他姓罗名艺,虽是年老之人,却是忠勇素著,先帝委他坐镇幽州,手下强兵勇将甚多,四方盗贼不敢小觑了他。若殿下和夫人们前去,他必能接待,或可自成一家,只可恨路上有窦建德这贼子,十分狂獗,梗住去路,如之奈何?若要安身立命,只有义成公主处,她虽是蛮夷之国,那驸马启民可汗,还算诚实忠厚,比不得俺们中国人,心地险恶;他和殿下又是郎舅至亲,先帝在日,曾同公主前来朝觐,先帝看待他也十分优异,殿下若肯去,公主必以优礼相待,平安无虑。”

  沙夫人听杨义臣说了这一番话,都点头称善!都说老将军金石之论,足见忠贞;但水远山遥,不知如何的去法?杨义臣道:“若殿下主意定了,臣自有一个计较;但此去千山万水,不能人多,只好秦真伴着殿下,和夫人同去。闻说薛贵嫔弓马娴熟,亦可去得。此外四位夫人,却未便同去。”那四位夫人听了,俱落下泪来道:“妾等姊妹四人,愿同生死,老将军莫谓忠臣义士,尽属男子,认俺女流,尽是随波逐浪之人。况朱贵儿,袁贵人,一般是女子,都能骂贼而死,我等虽不能一齐殉难,但繁华好景,蒙先帝深思,已曾尝过,将军若不放我等前去,却将我们安插到什么地方去?老将军若疑心我们有别的念头,我们若不明心迹,何以见我等的志气。”说着,忙向裙带上取下佩刀来,各向粉脸上左右乱划。慌得沙夫人和姜氏,忙上前一个个抱住。这时夏夫人脸上,早已割了两道刀痕,血流满面。杨义臣忙出位向上拜着,连连磕头道:“这是老臣失言,罪该万死!无奈此去启明可汗那里,实在路途遥远,四位夫人贵体娇弱,万不能去;但夫人们既有此决心,老臣却有一个计较:此去一二里,有一个断崖村。村上不过数十人家,全是朴实小民。村北有一座女贞庵,庵中有一老尼,即高开道之母,原是沧州人氏,只因少年时夫亡守节,故迁到南方来,建造此庵,以终余年。那地方是个车马罕见,人迹不到之处,若四位夫人的内焚修,可保半生安康。至于日用盘费,老臣在一日,自当供奉一日。”说着,赵王上前去把杨义臣扶起,当夜暂把众夫人和赵王,安插在草堂里住下。次日便把四位夫人,送到女贞庵去住下;又留下袁紫烟作伴。过了几天,又打听得有登莱海船到来,便悄悄地把赵王和沙夫人、秦真、姜氏四人,送上船去,向辽阳进发去了。

  再说这时天下,自隋室灭亡以后,四方起义的豪杰,越聚越多,内中有几个势力浩大的,都各各称帝称王。有一个窦建德,他也起义了多年,占据了许多地方,手下兵精粮足,在河北地方,可称一霸,早已自称长乐王。他打发祭酒凌敬,说河间郡丞王琮,举城来降。建德封王琮为河间郡刺史,河北郡县闻知,咸来归附。在一年冬天,有一只大鸟停在乐寿城楼上,有数万小鸟,在大鸟四周飞绕着,停了一日一夜才去。那乐寿地方的百姓,都说是凤凰来仪,国家的祥瑞;又有宗城人张亨,在山上樵采,得一玄圭,私地里去献与建德;因此建德便立意称帝,在乐寿城中,即皇帝位,改元称五凤元年,国号大夏,立曹氏为皇后。建德手下统带一万多兵,意欲并吞李密,听说宇文化及弑帝称尊,竟和自己做了敌体,十分愤怒,便欲分兵讨之。只苦于自己兵少将寡,又无足智多谋的大将,心下正自踌躇。那酒祭凌敬,便推荐杨义臣,说他胸藏韬略,腹隐机谋,足能胜任。建德便又备了一份厚礼,打发凌敬到雷夏泽中,去把杨义臣请到。那义臣因宇文化及弑了炀帝,急欲报君父之仇,便肯替夏王出力。但他有三条约言在先,一不愿称臣于夏,二不愿显自己姓氏,三一俟擒住了宇文化及,报了先帝之仇,便当放归田里。这三条建德一一依从。杨义臣又替他招降了曹濮山的强盗范愿,他手下兄弟们数千,极其骁勇。杨义臣又替他招募了数万人马,日日操练,这夏国的威势,便顿时强盛起来。

  正预备出兵,忽报唐朝秦王李世民,差纳言官刘文静送书来,建德打开书看时,原来是约同会兵黎阳,征讨化及,便对刘文静说道:“此贼吾已有心讨之久矣,正在预备出动,烦纳言回上秦王,不必远劳大驾,只消遣一副将领兵前来,与孤同诛逆贼,以谢天下。”文静道:“臣奉使出来时,秦王兵已离长安矣,望贵国速速出师。”建德送别了刘文静以后,便拜杨义臣为军师;刘黑闼为大将军,挂元帅印;范愿为先锋;高雅贤为前军;孙安祖、齐善行为后军;曹旦为参军;纳言裴矩;宋正本为运粮;建德的女儿线娘为监军正使;凌敬和孔德绍,留守在乐寿,与曹后监国。

  如今说起线娘,却有段艳史,窦建德生这女儿,自幼儿却十分宠爱。原是建德发妻秦氏所生;那秦氏亡故已久,因常常想起前妻,便格外宠养这个女儿。自己做了大夏国王以后,便把女儿封作勇安公主。这勇安公主,惯使一口方天画戟,有神出鬼没之能,又练成一手好金弹丸,百发百中,这时年纪只有十九岁,长成苗条身材,秀丽姿容。那四方来求婚的少年公子,也不知有多少。有几个年貌门第相当的,建德便要与她做主许婚,谁知这位线娘小姐,却眼格甚高,必要才貌武艺,和自己相等的,才肯以终身相托。因此把这婚姻之事,直耽搁到如今。

  勇安公主却自己练一支女军,共有三百多人。建德每逢出师,却派公主领一军为后队,把这三百余名娘子军,却环列在这花容月貌的公主的左右。这公主对待军士,比较他父亲更加纪律严明,号令威肃。又因她容貌美丽动人,每到打仗的时候,只须她娇声一呼,那将士都肯替她去打拼命仗。因此这勇安公主的威名,一天大似一天。建德那时未得杨义臣帮助以前,兵力很是单薄,那北方总管罗艺,又常常出兵去骚扰他的后方。窦建德这时要去征讨宇文化及,又虑罗艺截他的后路。他女儿便劝父亲,须先打退了罗艺,才可放心前进。建德又怕自己兵力敌他不过,勇安公主却倒竖柳眉,连拍酥胸,说小小罗艺,包在孩儿身上,马到擒来。建德听了女儿的说话,不觉胆子也放大了,便立刻点起兵马,向北方进发。

  说出那罗艺,原是一员宿将,年已六十四岁,精神却十分高强,与老夫人秦氏,齐眉共守。他手下原有精兵一二万,被隋主东调西拨,提散了一万多人马,只留下七八千人,只靠他儿子罗成,是一个少年英雄,有万夫不当之勇。罗艺传授他一条罗家枪,舞弄得出神入化;讲他的面貌,又是眉清目秀,齿白唇红。这样一个玉人,凡是家中有女儿的,谁不愿招他去做女婿。无奈这罗成生来也有些左性,父亲要替他做主定了亲事,罗成总说若不是他亲眼看过的绝色美人,他是愿终身不娶妻子。因此把他婚姻之事,耽搁下来了。这些闲话,且不去说他。

  只因当时建德父女两人,带了人马去犯罗艺的地界,哨马直报与罗艺知道,罗成正陪坐在一旁,听了直跳起来,说道:“请父亲点交孩儿五千精兵,乘他未立营寨以前,迎杀上去,痛痛地打一仗,挫挫他的锐气,叫他知我们厉害,便可不战而退。”罗艺听了不许,却齐集众将,传发号令。第一路差标下左营总帅张公谨,领精兵一千,去埋伏城外高山之左,听城中子母炮起,杀出敌住建德前军;第二路差右营总帅史大奈,领精兵一千,埋伏城外高山之右,听城中子母炮起,杀出敌住建德中军;第三路便差儿子罗成,着他领精兵一千,离城三十里独龙冈下埋伏,如见建德败下阵去,便冲散他的后队,截取他的辎重;自己便留薛万彻、薛万均二人,在城中守护。这三路人马,各各领命前去。

  那边窦建德,带领大兵,直抵州城。先锋刘黑闼,安子营寨,见城门紧闭,不肯出战,只得令兵士们在城外辱骂。后面建德领大队人马到来,看看攻城不下,便驾起云梯,上城攻打;不料城中火箭齐发,云梯被火烧断,夏兵只得退下。刘黑闼又安排数百辆冲车,鼓噪而进;城内把铁锁铁锤,飞打出来,冲车又一齐打折。两军相持数日,建德手下的兵,都觉怠惰起来。

  一夜三更时分,罗艺密传将令,三军饱餐战饭毕,人各含枚,杀出城来,赶到夏营,那夏兵正在好睡时候,只听得一声炮响,金鼓大振,如山崩海沸一般。窦建德在睡梦中惊醒过来,忙披甲上马,亲随邓文信,紧紧随后,恰遇薛万彻杀入中军,把文信一刀斩于门旗下。窦建德转过身来,敌住薛万彻,高雅贤敌住薛万均,刘黑闼敌住罗艺,六人正在军中酣战之际,只听得子母炮三声响亮,左右山脚下,伏兵齐起。建德知中了敌计,便弃了营盘,如飞逃走,直奔了二三十里。众军士喘息未定,忽听得山冈下,一棒锣响,一员少年勇将,冲杀出来。先锋高雅贤,欺他年轻,把大刀直砍过去。

  那少年将军,便是罗成,只见他那时不慌不忙,把手中枪一逼,那高雅贤左腿上,早中了一枪,高雅贤痛彻心肝,几乎跌下马来,亏得刘黑闼接住,战了十数合,当不起罗成这条枪,如游龙取水一般,直搠进来。建德只怕黑闼有失,前来助战。

  罗成力战三将,愈觉精神抖擞,只见他向刘黑闼脸上虚照一枪,大喝一声,斜刺里却把枪尖向窦建德当胸点来;建德吃了一惊,即便败将下去。

  罗成直杀到天明,只见阵后转出一队女兵来,中间拥出一员女将,看她头上盘龙裹额,额间翠凤含珠,身穿锦绣红绫战袄,手持方天画戟,坐下青骢马,却显出满脸妩媚,竟体风流。

  罗成只觉一阵眼花,早把手中枪停住了。谁知那边女将,见了这俊秀儿郎,心中也暗暗的纳罕,只把手中画戟,搁在鞍桥上,流过眼波去,孜孜地看着。那手下的女兵,齐声喊说:“公主莫只是看他,快把弹丸打下这贼人来。”那罗成看了多时,心下转着道:“我闻得窦建德之女,是一个儿女英雄,今日相看,竟是一个绝色女子,我也不舍得杀她。待我羞辱她两句,使她退去也罢了。”便欠身向前道:“我想你父亲,也是一个草泽英雄,难道手下再无敢战之士,却叫你女孩出来献丑。”那线娘听丁,也不动怒,只娇声喝道:“我也在这里想,你父亲也是一员宿将,难道城中再无敢死之士,却赶你这只小犬出来咬人。”说着自己也撑不住,把一方罗帕,按住樱唇,嫣然微笑;惹得众女兵,狂笑起来。罗成起初听她骂小犬,心中不觉动怒,及抬头看见线娘的笑容,真觉妩媚动人,便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女孩儿好利嘴,莫多说话,且要你知道小犬的厉害!”说着,掉起手中枪,直向线娘粉脸上刺来。那线娘却也不弱,擎起手中方天画戟架住,一枪一戟,一往一来,在阵前战了三四十回合。

  线娘看看罗成,枪尖如雨点似下来,有些招架不住,拨转马头便走。那罗成如何肯舍,便在后面紧紧跟定,流星赶月似的,直赶了四五里地。罗成看看赶上前面一丛树林,那线娘拍马向林中一攒,那罗成的马也直抢进林中来,马尾和马头相衔。

  罗成正要擎枪剌去,忽一阵风过处,夹着脂粉香直扑进鼻管来。

  罗成心中一动,不觉把手中枪停住,连坐下的马也停住了。前面线娘见罗成不赶了,便转过腰肢来,在锦囊内取一丸金弹子来,搭上弓弦,飕的一声,那粒弹子直向罗成的面门打来,只听得噗的一声,罗成的头盔落地。罗成在后面看线娘的背影,双肩削玉,一搦柳腰,正出神的时候,猛不防那金弹丸打来,他叫一声哎哟,捧着脑袋,转过马头便逃。这勇安公主的弓弹,不是上面说过,百发百中的么?为何今天这一弹,却偏偏不能命中呢?只因线娘在拉弓的时候,原打算觑准罗成眉心打去的,一看罗成长着这一副姣好的面目,高强的本领,这一弹打过去,好好的一个少年,岂不白白的结果了性命;因此一念怜才,心中动了一动,那手中的弹弓,也略偏了一偏,不曾打中。

  这时线娘见罗成败出林子去,便也勒转马头,追出林子,罗成一时心慌,也不回大路,只拣那荒僻小路走去,弯弯曲曲,直走到一座削壁下面,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罗成发一发狠,大喝一声,掉过枪尖,扑转身直向线娘的坐骑刺去,指着那马一声狂嘶,左眼上早着了一枪,满嘴喷出血来,倒地而死;跟着线娘也跌下马去,一支画戟,丢在一旁。罗成也跳下马来,且不上去捉拿,候线娘从地上爬起身来,拾了那支画戟,两人站在平地上,又一来一往地厮打起来。那线娘到底是一个女孩儿家,方才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又跌坏了筋骨,手中提着一支画戟,便觉转运不灵,经不起罗成那杆枪儿,和灵蛇生龙一般逼来。线娘没奈何,只得且战且退,猛不防被脚后一块山石一绊,便和花摇柳拽一般,倒下地去。那罗成一耸身,压住在线娘身上,举起枪便要向线娘粉脸儿上刺去。线娘这时仰天倒着,紧锁着柳眉,闭上双目,只有听死的份儿。罗成到了此时,看了线娘这可怜的样子,实在心中不忍,便一丢下枪,扶着线娘起来;又从地上拾起那支画戟,递在线娘手中说道:“小姐!

  我欺侮你了,你恨我吗?小姐心中若有恼恨之意,便请小姐把俺一戟刺死,俺闭上眼站在此地,决不躲闪,也决不回手。”

  说着,他真的远远地站在当地,反剪着两手,一动也不动,等勇安公主去刺他。你想这样一个俊秀的少年,站在面前,叫线娘如何下得这毒手。这时线娘忽然想到自己的终身上去,她想难得遇到这个美貌少年,性格儿又温存,说话儿又柔顺,俺窦线娘的终身,不寄在此人身上,怕此生再没有可寄托的人了。

  那边罗成闭上眼,候了半天,却不见画戟刺来。睁眼看时,只见那线娘,低着脖子望着地下,在那里出神。罗成趁势跑上前去,兜头作了一个揖,说道:“俺不忍杀小姐,小姐也不忍杀我,俺们两家讲了和罢?”线娘因父亲打了败仗,自己也打了败仗,明知这场亏吃得不小,原只望两家说了和;听罗成这样说了,便接着说道:“俺父亲此番前来,原打算和尊大人讲和,连结成一气,去打宇文化及的。”罗成也说:“俺父亲原也有征讨宇文化及之意,待俺回营和父亲说去。”说着,便转身走去,待走了几步,忽又回转身来,把自己骑的马,拉在线娘跟前,说道:“小姐想来十分辛苦了,快骑俺的马回去吧?”说着,便去把线娘扶上马鞍,亲自替她拉着马缰,慢慢地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问道:“小姐青春几何?”起初线娘还不肯说,经不住罗成连连地问着,那线娘才说了一句十九岁。接着罗成又说道:“明天俺向尊大人求婚去,小姐可愿意吗?”

  线娘在战场上,和男子对打对杀,却不害羞,如今被罗成一句话,说着她羞答答不肯抬头。那罗成手下的兵丁,和线娘手下的女将,见男女两主将,直追杀到树林中去,半晌不见他们出来,便一齐拥进树林中找寻去。只见罗成替线娘拉着马,自己步行着,从山脚下出来。众兵士看了这神情,十分诧异,彼此也不打仗了,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看看那罗成把线娘拉进州城去,到了衙前,扶线娘下了马,双双去见了罗艺,便把这讲和的话对罗艺说了,又把要向窦建德求婚的事体,对他父亲说了。罗艺膝下,只有此子,十分宠爱,百依百顺的,如今见罗成同这勇安公主说和了,又看他们双双对对,站在面前,真好似一对璧人一般,便也十分欢喜!

  罗成又立逼着他父亲,一块儿到建德营中去说定这头亲事。那罗艺看儿子面上,便带了罗成、线娘二人,出门上马,一直跑到建德营中来。建德这时打了败仗,见又走失了爱女,心中正是悔恨。忽见罗艺笑容满面地走进帐来,心中万分惊疑。那线娘一见了父亲,便耸身上前,投在父亲怀里,把在战场上的情形,和讲和的情形,细细地说了,接着罗艺又把罗成求婚的话说了,一天杀气,都化作喜气;接着窦建德便在营中,摆上筵席,请罗家父子入席,一场杯酒,把和也讲定了,把喜事也说定了,从此罗成在营中,和线娘两人,同出同进,言笑追随,建德把罗成带回乐寿去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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