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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班兰豹擂台猖獗 小英雄拳打杨滔

金台全传 不题撰人 5659 2022-05-07 20:29

  

  话说李文翻下叙雄台,跌得他头青面肿,腰痛胆寒,众人哈哈大笑说道:“少林拳头实在名功,跌下台来也算威风的。”李文道:“阿哥,勿要笑我。我这少林拳头跌扑名功,出手时实在真凶,有人撞在我拳头上,总要骨头疼痛,皮破血淋。”一人道:“如此为何翻了下来呢?”李文道:“你里勿得知的。只为我今年正月里时运不通,一场大病,性命几呼送脱,如今还有些脚软,多是吃了面食的缘故。胖儿发肿,眼花头晕,难行动的了,因此不能用力。那何教习实在可恨,仰我去齐合了众兄弟,到这里来打还他,打得他叩头求饶。”众人听说,哈哈笑道:“跌得这宗光景,还要算名功来。”李文一路归家。台上何其说道:“这样的东西,亏他老了面皮上台,混帐。可有举头精通的,请上台来与俺交手。”道言未了,只见人背后闪出一人,身高八尺,肚大腰粗,眉如板刷,脸像钟馗,一口板牙,短短胡须,青布盖头,朝前打了一个英雄结,紧束跳包,花布打腿,穿一双半新的快鞋。看他年纪三旬开外。此人姓罗名达,住在南头地方,靠在江河上行凶劫掠,无室无家,各处流荡。也曾习学过拳头,有数百斤躁力。人相凶勇,只差得见了黄汤不醉不休。若逢有姿色女人,便以力为强,要硬偷的。去年偶到淮安,有个乡农姓邹,其妻生得风月,便两下通奸了。女人勿是爱他黑得好,蠢得好,只贪图他的生活好,实有通宵不泄的本事,故而两下即商量谋死丈夫,迁到紫阳庄居住,尤如夫妇一般无二。他闻知叙雄台开了,想要发财,希图五十两头,就在人涛中挤出来,大喝一声:“俺来也。”便飞身跳上叙雄台与何其交手。台下诸人多看呆的了。有一个道:“啊唷唷,兄弟,喏喏喏,那间撞着了对手哉。”只见一拳去一拳来,你招我架,单见拳头,人多不见了。真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这些人看得眼花六六,有几个连连用手把眼皮揩擦:“啊唷,眼花了,看勿清哉。”约有一个时辰,只听得台上边喝声:“去了罢!”把一个罗达丢了下台来,满面无光,呵呵气喘,含羞去了。大众齐声喝采。金台得意非常。

  且说那首班兰豹口不开言,暗想道:“看这黑汉这等雄壮,怎么打不过何其?反被众人将他称赞,可不恼死杨滔也。左右大家称赞何其,容他再打几个,然后俺上台去将他打掉便了。”少说杨滔使刁,且说何其叉手说道:“连败两人翻下台去,台前还有英雄否?速上台来交手。”说声未了,忽见闪出一个汉子,这个人姓王名环,就是与贝州金台在酒店初交的朋友,混名王一掌。纵上叙雄台与何其打话交拳,全非对手。宋三拳看见王环打不过何其,故而不敢上台。又有几个英雄上去,一个也不是何其的对手。台下众人齐声喝采说:“果然好的,勇将手下无弱兵,原像个将门之子,名不虚传也。”何其叉手在台上说道:“可有英雄再上来么?”杨滔心中大怒,便飞身纵上叙雄台叫道:“何其,你有多大的本领,敢在这里如此猖獗么!俺杨滔在此,与你见个高低罢。”何其举目一看是杨滔,不觉心中一惊,想道:“他的混名叫做班兰豹。昔日拳头不好,被我父亲打得他逃回去。如今数年不见,闻他拜从田楷为师,拳法精通。路远迢迢到此,莫非要报仇?倒须当防备,小心交手便了。”想罢拱手说道:“俺也认得你的,名字叫杨滔。”杨滔道:“吓,你既然认得俺家,何不速速下台,早些回去罢。”何其道:“吓,杨滔休得夸口,你可记得当年被我父亲打得无处奔逃,不知在着那里躲过了几年,如今打听我的父亲亡故了,大着胆儿到此,本领全无,上什么台?不是早些回去的便宜,好学学精通上台。”杨滔听说大怒,喝叫:“何其小狗才,休得这般夸口。”两人便打话交手,对面步位排好,两下交拳。那众人多看得呆呆。一人道:“阿哥啊,看起来何其打不过班兰豹的,谨防那何其跌下叙雄台来。”列位,若讲二人的本事高低,得多须得两个何其,方能打得过杨滔,况且何其一连打败了几个人,自然力消气乏了。并且口中言语虽硬,心中到底忌着杨滔。所以两臂酸麻,拳法已乱,步位参差,不能招架了,却被杨滔一个双龙入海势抢将进来,何其眼花撩乱,招架不住,仰面一交跌倒台上,却被杨滔一只手揸住他的胸前,一只手拎牢他的小腿,说:“去了罢!”望着台下一撩。张其说:“在这里了。”便两手接住,轻轻放下。幸亏接得快,没有损伤。

  此刻何其好无面光,看打之人多讲道:“杨滔本事果然强的。”郑千等一众英雄多叫:“金老大,杨滔这狗男女太觉狂了,打掉了别人也罢,把你的师兄打掉,你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光彩,到亏你袖手旁观,是何道理?”张其说:“他今也怕班兰豹了,故此心寒,不敢上台。”金台迷迷的笑,就把左右闲人拉开,略把身躯晃一晃便飞身上台。闲人道:“哙,阿哥,那间要倒运哉。大家居去罢。”一人问道:“为何倒霉?”那人道:“你看这个朋友,称称看,不过十七八斤重,如何打得过班兰豹呢?只怕性命交关,要做出来了。”一人道:“兄弟,你也呆哉。打勿过也勿关你我之事,打得过也勿关你我之事,看完了去。”那一人道:“口夭,再看。”且说金台纵上叙雄台,把手拱拱道:“杨老师请了。”班兰豹定睛一看,说:“你这个人有些面善吓。”金台道:“会过一次的。”杨滔道:“叫什么名字,住在那里?”金台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贝州金台是也。”杨滔道:“咿咿咿,哈哈哈,原来贝州金小子,你可知道否?”金台道:“知道什么来?”杨滔道:“你是犯了弥天大罪,奉旨拿捉,全不想六尺身躯难以躲避,不如早将首级献到皇都。为什么交通大盗,连累官员,今朝自投罗网,休想脱身,早些受缚罢。”金台道:“哈哈哈,杨滔休得胡言!俺金台虽然是个犯法之徒,怎奈捉我几次,幸得老天保佑,多有救星,并非怕死贪生,故违王命。况且你是何人,想把俺检住么?”杨滔道:“呵呵呵,金小子,俺就把你检住了,怕你怎么样?”说声:“来了。”便一拳打来。好汉轻轻撇开,也是一拳打过去,杨滔招架。闲人道:“阿二,我看他瘦怯怯全无真本事的,为什么这般胆大?分明小鬼跌金刚,而且帮助全无,真可怜。”一个说:“大老官,勿要忧愁,心放宽些。有所说的:“善者不来,来总有看家拳头的。阿哥,你看这一拳头真利害,名为一气化三青;喏喏喏,二仙传道,无还手的咿;三星拱照者不善,难招架的;喏,四马投唐,勿知那一个传的;这一记五鹤朝天,那样破法;幸亏得六出岐山占了先了;七擒孟获真名功;喏,八仙归洞,没有还拳的咿;又是一个九里山前排阵的势,那是十面埋伏打得完的;喏,一记铁门闩,班兰豹有点来勿得了,看他两只臂膊酸了。”那知金台精神越旺,要与师兄翻本,让师父也欢乐欢乐。杨滔一想:“金台的拳头果然利害,看来打不过他的,不如趁早收篷,免在万人前出丑。”便叫声:“金台住手,俺有话讲。”金台道:“杨滔有何话说,快快讲来。”杨滔道:“你的师父与我的师父多是名家,我的拳头好,你的拳头也不会过。但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若打掉了你,你的师父名声不好;你若打掉了我,我的师父脸上也没有什么光彩。况且叙雄台原是叙集英雄,结为弟兄,你我大家歇手罢,免得众人嘲笑。”金台哈哈笑道:“杨滔你说那里话来,我与你多是名家传授的拳头,从来不曾交手,到底不知你的拳头好,还是我的拳头好。今朝在此相逢,自然要见个雌雄,怎说大家歇手?岂不是不分好歹了?”杨滔一想:“我肯叫歇,他倒不肯干休,也罢,死活与他见个高低便了。”便重又轮拳交手。班兰豹的拳法看看乱了,金台怎肯让他,一个方朔偷桃打过来,杨滔招架不住,却被金台拿住了,望着叙雄台下朴通撩下,倒在地上,跌得他好痛。幸亏他的首级坚牢,性命能活,只差得皮破流血。杨滔两手捧牢着头,归下处去,打好衣包,算清店帐,就回转家乡。只因路途遥远,在路气成一病,意难医治,不及半年,一命勾消。杨滔一言交明的了,以后书中不表。

  

  书中原说金台同了众人回到下处,那店家迎接说道:“好汉居来哉,里面请坐。啊呀,为何多了三个人来哉?”金台道:“同来的朋友。”店家道:“吃夜饭了?”金台道:“多已吃过的了。有茶拿一壶来。”店家应声:“是哉。”一众英雄走到里边谈谈讲讲,二更天了,宋、王两个辞别而去,不必细说。且说金台要安顿八个弟兄,想到江员外家去盘桓,我想别处地方容留不得,不如到沧州横海郡柴王府内去权住罢。金台主意已定,又与何其说:“啊,哥哥,你是一有家有室之人,不可没主意。在着外边担搁,嫂嫂在家岂不悬望么?来朝即可归家去了,免得嫂嫂家中望你。”何其道:“啊,贤弟,为兄的原是不肯来的,乃是姚公子的好意,几次差人来聘我,要打这叙雄台。那知倒在杨滔手中,真正没光辉。明日要归家去了。只是常挂念你。”金台道:“啊,哥哥,海角天涯,广阔非常,何方留不下我呢?哥哥不必挂心,若有便道之处,我到哥哥府上来会便了。”直谈到三更,各自安身。次日起身梳洗毕,店家早饭已摆好,总共十位英雄吃完了早饭,算清了房钱饭钞,作别店家而去。何其分路回江西,此话书中不必多提。

  再说金台同了张其等一路行来无事,张其便问金台:“如今那里去才好呢?”金台道:“我今欲往沧州横海郡望望柴王。大家闲空同去走一遭罢。”张其道:“那柴王是何等之人呢?”金台道:“他是柴荣之后,如今子孙世代多封王位。”张其道:“与你如何认得呢?”金台道:“那柴王虽为千岁,他做人甚好。我从前曾在沧州与他会过的,极要好,再三留我担搁。此刻别了三年,信息不通,故而想去。”张其道:“如此说来同去走走便了。”金台道:“但是柴王千岁不比平等人,你们前去须要立些规矩,不可粗鲁,被他连我看低了。”张其等多道:“晓得了,晓得了。”谈谈说说,走了数天,已到沧州。众英雄未到柴王府之前,先闻街上沸湫湫说道:“毴娘,这个雷蓬实在名功,打了七天擂台,一连打掉了六十五个英雄,今早第八日,勿得知可有好汉见个雌雄?”忽闻一人道:“奔吓,让开来,让开来!”又一人道:“呸,入娘贼,死了人呢啥?这宗要紧。”那人道:“我们房下背夫逃走哉,那说勿要紧!”一人道:“如此,你是乌龟哉!”那人道:“勿敢当,勿敢当。”未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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